(水彩《私塾》,33厘米×20厘米,有签名,1910)
这幅四月底在2017年“艺术北京”的泛海世家平行展上呈现的作品,是一幅小巧别致的水彩,画面是我们熟悉却又陌生的私塾课堂。说熟悉,是因为人物穿戴、家具陈设,是中国清朝的样子,在众多维多利亚人物画像中,特别醒目;说陌生,是因为画家毕竟是英国人, 对中国文化没有更深入的了解,细节上不能推敲(瞧瞧墙上挂的对联,瞧瞧那字儿)。即便如此,英国画家能把对联上的书法描摹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了不起的了。
这幅画后面还有个小故事。
今年二月开春的时候,我在英格兰中部的伍斯特郡逛街买画材。那天冷飕飕的,铅灰色的天空一如既往地令人沮丧,前面不远的街头传教士在殷勤地发传单。
我拐进旁边一家慈善旧书店,看到店员正在整理新到的东西,纸箱子堆在地上,装满了捐赠的书籍和其他旧物。其中一个破纸箱里装了一摞更加破破烂烂的百科全书,是上个世纪2、30年代的出版物。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随意翻开两页,突然看到了一张内景照片:带着圆框眼镜的夫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在泰然接受学童的鞠躬敬礼,其他礼毕的童子挟带书本正在走出课堂,应该是散学了。看见这个场景,我一愣,怎么看着这样眼熟?
再细看,不正是《私塾》中表现的画面吗?比较书中的这幅照片和水彩原作,人物、背景、细节全对得上,好神奇。《私塾》的画家应该是依照这张照片的同一个场景的系列照片,参考创作的插图。
这幅水彩画是威廉·亨利·查尔斯·格鲁姆(1854-1913)在1910年左右为爱丁堡出版社创作的作品,除此之外,这幅画并没有更多的背景资料。格鲁姆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英国皇家艺术家协会成员,最擅长描绘人物肖像画和插画作品, 曾为狄更斯的作品《大卫.科波菲尔》和儿童文学作家艾米凯瑟琳·沃尔顿绘制插画。
格鲁姆的插画构图巧妙,场景精致,人物形象的刻画丰满而又自然,栩栩如生。他的作品倾注了画家对文学著作的理解,融入其真实的生活感受,并运用多种的表现手法进行想象和创作。 他的插画充分体现了文学作品的主旨,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艺术魅力,呈现了完整的画面故事性。
《私塾》画的原收藏者是藏品丰富的收藏家,家中拥有满满一墙维多利亚时期和上个世纪初英国几个大出版社的书籍插图原作。我们判断这幅画应该是为某部出版物创作的插图,但究竟是哪部作品,是文学作品还是东方见闻之类旅游图书,均不知晓。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许多有趣的巧合,在这样一个普通乏味的日子,随意拐进一家旧书店,拿起的第一本书随手翻开两页,就出现了和我的艺术品有深切渊源的照片。
缘,真是妙不可言。